jobottion

这公交车上的人太多了,老的少的,油亮着的,干枯蜡黄着的,乌黑浓密着的密密麻麻的脑袋都齐刷刷看着死死的抓着公交车门的我,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半个身子挤在外面,只有手还紧抓着车门扶手,挤在我前面的壮汉正一下,没一下的动着他油墨似的脑袋,一下下抹在我脸上,弯曲的发丝中间夹杂着几天白亮的头皮屑,传来的阵阵馊味,令我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我小心地做了个干呕,而闷声将嘴里的酸水咽了下去。我依稀又闻到女人的雪花膏味,混在其他人的汗味里,我于是努力的把身子往后倾,手臂也开始酸胀。

嘟嘟,嘟,尾巴喷气的车还在行驶着,我看见前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水洼坑,车上的人脑袋已经转回去大了,他们不再看我了,我只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水洼坑里的黄泥水正在摇晃,约是上一辆车经过,里面的沙石也被摇得晕头转向,时不时冒出自己的头颅。车身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前面的人一齐往我这边倾斜,车上的人一起大叫起来,
“干!”
“要颠死个咯!”
“挤死人!”…随后又是喧杂的吵闹。

我没空叫了,被这们多人压住,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我还要紧抓着扶手。前面有个老太婆背着个小孩一脚踩进了那个水坑,嘴里一张一合,连忙退到马路边。近了近了,水洼坑离我越来越近,我现在出的一身汗,被风又吹成了冷汗,黏在我的玫瑰牌背心上,我有些渴望一盆大大的凉水浇在我身上,我想起我在地里做完活儿后经常从群里打一桶凉水,那井里的水冬暖夏凉用来冲凉最舒服了,从头顶哗哗淋下来,那种感觉,透心的凉,城里人怕是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了,前面壮汉的头又顶在我的鼻子上,打断了我的想象,我回神发现,

“唰!”,车的前轮驶进了水坑,没办法,这条路太窄了,车身又剧烈摇晃起来,车上的脑袋好像撞在了一起,嘴里还不住地说话,
“他娘的!会不会开车啊!”,前面的壮汉说。
“哎哟喂”涂着口红的女人说。
“狗劳子什…”,学生模样的人说。

台阶上的人没抓稳,松开手倒了过来,前面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壮汉都一起尖叫起来,嘶吼的声音让我的背僵直,壮汉连着许多人又一起倒过来,我手里已经全是汗了,越要抓越滑溜溜的,抓不尽,措不及防,我跟壮汉一起摔出了车,车上的人马上大笑起来。
“哗!”,车的后轮又驶进泥坑,溅起的大滩污水落在我的白背心跟布裤上,我瞬间感到凉快多了,壮汉从旁边爬起来。我发现他衣服被撕破了一个口,但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冲我淬了口唾沫,扬起拳头要打我,仿佛是我把他推下车似的,公交车在前面停了下来,壮汉放下举起的拳头一路小跑上了车,车上的人又哄笑起来,公交车没等我就发动了,我拍拍胳膊上的灰。他们已经大笑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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